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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病了，且卧倒在床，结肠癌晚期，老人家在世间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儿子和儿媳在床前耐心地伺候着，她心里舒坦，但一个人静下来时，头脑里萦回的还是女儿秀竹的影子。女儿在城里的一家医院上班，平时工作忙，难得回来一趟。由于庚子年新春全国上下疫情防控形势严峻，使至亲的母女大过年里也难得团圆见上一面。 疫情稍微缓和的夏天，女儿和女婿一块儿从200多里外的城里回来看望母亲。女儿回来时，衣着整洁，脸的上半部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下半部戴着一只洁白的口罩。那时她身体还好，女儿为她带回来许多高档礼品，并一声妈两声妈地叫着，她心里惬意，只是女儿整个脸全被遮掩着，吃饭时又和女婿另处，看不到亲人真实的面容，使她稍有憾意。毕竟疫情还没有解除，有必要防护，为此，她还是谅解了女儿。 如今，饱经岁月沧桑的她渐渐地走向了人生的边缘。 一个夏日的午后，女儿和女婿一块儿再次从工作的城市回到了故乡母亲的身边。 女儿还是戴着墨镜和口罩，病榻前女儿的手握着她枯瘦的双手，亲昵叫了一声：“妈!” 她睁大浑浊的眼睛，声音颤颤地说：“秀竹，我的好女儿，你可回来了……” 接过弟媳递过来的饭碗，女儿用小勺将漂着鸡蛋花的面汤一下又一下小心翼翼地喂到母亲的嘴里。她努力地咽着，两只深陷的眼眶里满含着泪水。 反胃、呕吐，女儿两手托着母亲倾斜的身子，一阵抽搐引起一串咳嗽，剧烈的咳嗽震落了女儿鼻梁上架着的墨镜。 女儿露出了一双明滢的大眼睛。于是，女儿摘下了口罩。 两颗硕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涌出，在痩黄多皱的脸颊上打着闪。她握着女儿的手声音微弱地说：“女儿，我的好女儿，你不用再瞒着我了，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那女儿秀竹，她，她在去年二月救援武汉时因劳累加病已经离开了人间……” |
